快手飞速发展，创始人的发展也得加快。沉默的铁岭理工男程一笑决定走出舒适区。
采访丨《中国企业家》 马钺 王雪琦
文丨《中国企业家》 王雪琦
编辑丨马钺
如果快手顺利上市，程一笑将超越赵本山，成为毫无疑问的铁岭首富。据宣布，快手正在进行一轮融资，估值达到了250亿美元，35岁的程一笑是这家短***行业超级独角兽的两位紧张创始人之一。
这位未来铁岭首富的消费希望，就和他身为铁岭人的诙谐感一样，出人意料地贫乏。最近网络上有个热门***，一位年轻人晒出全身名牌，代价4万多元，而快手的拥有者之一程一笑接管《中国企业家》独家专访时，穿得和普通程序员毫无二致——这还是特意打扮的结果——从眼镜到鞋子，浑身行头不会超过4000块。快手的天使投资人、晨兴成本合资人张斐估计，程一笑每月能花3000元“就不错了”。
屋子是这个时期除了货币之外衡量财富最普遍的工具，而程一笑至今一套都没买。他和妻子女儿一家租住在海淀区五道口华清嘉园小区一套民房里。快手另一位紧张创始人、CEO宿华也住在同一个小区。两人常常放工后一起吃碗螺蛳粉，八九点钟结伴步辇儿回家。
2014年，快手员工在华清嘉园一套三居室中劳碌。
2015年，搬入“新家”后，宿华、程一笑与员工们吃火锅。
2018年12月，正在迁居中的快手新总部。组图来源：被访者供图
快手现在的办公地点位于五道口，两人从办公室走到家中，须要20分钟。当初在立水桥奥北中央一套两居室里创业时，搬到“宇宙中央”办公曾经是程一笑的梦想，这个梦想当然早就实现了，而且不止一次——随着规模不断扩大，快手员工已经超过6000人，分散在四个写字楼。
个中一栋写字楼是清华科技园启迪科技大厦D座，由于楼顶矗立着快手巨大的橙赤色LOGO，这里一度成为快手网友的朝圣之地，就像鹿饭纷纭和鹿晗“临幸”过的邮筒合影那样，许多“老铁”来北京旅游，会站在LOGO下录一段***传到快手上。
“老铁”们不清楚的是，当初要不要费钱做这个LOGO，宿华和程一笑没能像对待螺蛳粉那样达成共识。不过他们不会吵得酡颜脖子粗，或者干脆打上一架，程序员有自己办理问题的办法，那便是做数学题。
两人坐下来打算：每天五道口会有多少人经由，以这个人数为基数打算广告曝光用度，用度结果高于广告位的租金，就租下来，反之放弃。
末了的结果如你所知，LOGO直立在了五道口科技大厦D座楼顶。
但，宿华和程一笑谁赢了？
程一笑不肯说。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宫斗剧在中国格外受欢迎。外界总习气将具有权力张力的两个人看作两只随时会撕咬起来的蟋蟀，而程一笑说他和宿华总能达成同等，这种同等来自于“代价不雅观底层”的契合，“剩下来的问题，就变成了‘今晚我们点哪个菜’而已”。
你会信这种话吗？
张斐当初就不信。2013年，在他的撮合之下，宿华带领自己的团队加入快手，担当快手CEO，张斐担心两人暗中较劲，于是做了几次试探，每次开会都会只叫程一笑和宿华中的一个，但两个人总是一同涌现。
一年后，张斐对新团队的信心就增加了许多，“中间细节我不是特殊理解，但是他们两个都用自己的办法赢得了对方的信赖。”
这彷佛有悖于知识：双核的CPU比单核的性能好，但常日来说，公司管理正好相反，尤其是创业公司，决策不集权，公司反而随意马虎产生冲突。
快手偏偏就有两个核心，不同于其他公司“联合创始人”的称法，程一笑和宿华在快手内部都称创始人。在分工上，宿华担当CEO，卖力机器算法和对外的事变，程一笑更专注于产品、运营等内部的事情。公司规模从几个人飙涨到几千人，业务上始终处于增长状态，两人的关系也非常稳定。
稳定表示在间隔上，2018年底，快手搬到了位于西二旗的遐想北研园区，程一笑和宿华仍旧选择了相邻的办公室。由于办公室离得近，两个人基本每天都会沟通，碰着了不合，就坐下来，用逻辑和数字说服对方。
“公司创始人如何保持良好关系与协同？”这是一个可以被创业教室作为课程的命题。但对程一笑和宿华来说，这彷佛从未成为一个问题。
可能是两人太像了，就如《生活大爆炸》两个男主角谢尔顿和莱纳德，都是透着一股书呆子气的理工宅男。当然，程一笑和宿华不像后两者那么能说，而是少言寡语的资深宅男。“我们三个开会的时候，基本是我说十句，一笑说一句，宿华说三句。”张斐形容道。
湖南人急性子，但不善言谈的宿华彷佛不是这样，由于他说话少，看不出来急不急。
宿华外号“BigBug”，在加入快手前，是程一笑心目中排名中国前十的程序员。拍照：史小兵
程一笑比宿华更闷，他一句话都不说的时候，宿华的急性子就显现出来了。有一次开会到末了，程一笑一贯不吭声，宿华忍不住了，“一笑你要有见地就赶紧说，说完我们就过了”，然后，程一笑慢吞吞地说了两句。
快手每个月会召开一次全员大会，韶光是周五下午五点，每次宿华和程一笑发言，都很难在现场引发高潮。“俩人说话总是一个腔调，没有一点起伏。”一位快手员工如是说。
更深刻的同等，正如程一笑自己所言，来自于代价不雅观底层。
韶光倒回七年前，那是2011年，程一笑刚开始做一款名为GIF快手的个人软件，这是个移动真个动图制作软件。他常常在出租屋中拍下自己的大头照，制作成动图，再发到自己没加V的微博。
这个在微博盛行开来的小软件很快引起了张斐的兴趣，后者当时正在移动+camera的领域探求项目。张斐在微博上找到程一笑，带来了200万公民币的天使轮投资。
两年之后，当GIF快手碰着转型和招人的困难时，也是张斐找来了宿华，帮助两个创业团队完成合并，于是，有了本日的快手。
合并前，程一笑的团队里加上他一共4个人，他自己卖力iOS端，杨远熙卖力安卓端，银鑫卖力做事器，其余招了个人做设计。这个团队搭建得很顺利。
杨远熙是程一笑大连惠普期间的同事，两人在一个项目里，一帮同事常常不才班后去程一笑家楼下的饺子馆用饭。那时候，杨远熙就开始听程一笑念叨移动端创业。
“2009年iPhone 3GS刚发布，一笑就托人从外洋代购了一台。他当时就以为这一定是中国互联网的未来，那时候就每天撺掇我，让我一起出去创业。”杨远熙回顾道。
“这个东西靠谱吗？”带着疑虑，杨远熙并没有急速答应。2011年底，已经南下在华为事情的杨远熙给程一笑打电话找他帮忙买票，闲聊中得知对方正在做GIF快手。电话里，程一笑再次发出了创业约请，当天杨远熙就做出了辞职创业的决定。
一个月后，办完离职手续的杨远熙来了北京。飞机落地那天正遇上雾霾景象，习气了深圳的晴朗，杨远熙一下飞机就有些悔意，但看到程一笑都来接机了，抱着“来都来了”的想法，随着程一笑回到了GIF快手在立水桥的办公室，奥北小区的一套两居室。
张斐对这套两居室印象也十分深刻，不仅地方偏，屋子里还特殊冷，“一笑对生活哀求很大略，我猜他一个月能花个3000块就已经很不错了”。
想起这段北上的经历，杨远熙以为，最初的加入可能是一时冲动，但坚持这么多年，还是由于对程一笑的信赖。“他最开始跟我说这个东西是未来，在完备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就投入进去，还坚持这么多年，直到希望涌现。”杨远熙说。
银鑫是程一笑的大学舍友，2011年程一笑离职创业前，两人都在大家网，程一笑做iOS，银鑫卖力Server端。那一年，创业的风潮已然兴起，作为做事器端开拓工程师，银鑫收到了很多创业的邀约。程一笑拿GIF快手的产品雏形给他看时，他手中同时还有其余两个项目。
“别的朋友给我看的项目，第一屏打开我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但他（程一笑）那个东西，从产品思路、终极呈现还有得到的效果，在市情上真的没有见过。”银鑫说。
四个人的团队顺利地把GIF快手做到了千万级别的用户量，单体运用变现难的问题也更加突出，程一笑和团队开始考虑向短***社区转型。
转型须要招人和融资，初创阶段的公司招聘在一定程度上依赖于创始人自身的传染力，这正好是程一笑的软肋，不善言辞，很难迅速影响他人。这也影响了融资的进展。
面对招人、融资、产品的多重困境，张斐找程一笑深聊了一次。张斐对程一笑说，公司要做大，须要一个能把发卖、运营、招聘、组织管理都抓起来的CEO，“一笑认为自己更乐意做一个好的产品经理，做CEO，他兴趣就没有很大”。
招聘CEO的事在这次深谈之后开始启动，但过程并不顺利。一些原来故意向的人，见完程一笑就打了退堂鼓。“一笑说不出来那种画饼的话。”张斐说。
直到另一个不会画饼的程序员的涌现。
宿华当时在创业圈已经小有名气，清华毕业后，先后供职于谷歌和百度。彼时，宿华已经离开百度，正在做自己的第二个创业项目，一个社交电商。这个项目由于数据不理想停滞运营后，宿华来找张斐商量创业方向，聊了20个方向后，张斐想到了程一笑。“我这有一个好的产品经理，方向挺好，你要不要考虑跟他互助？”张斐对宿华说。
对付宿华，程一笑早有耳闻。当时的快手，从单机化的工具产品向社区转型，须要找到善于后真个互助者，而在程一笑心中，宿华作为后端程序员，在中国排得进前十。
2013年夏天，在张斐住的金隅酒店，程一笑和宿华见了面。多年后，程一笑回顾起这次见面，仍旧记得当时谈论的话题，两个程序员环绕机器学习和人工智能的运用聊了良久，“宿华是一个程序的大牛，有很多可聊的东西”。
互助意向达成了，还要设计详细方案。张斐以为，以宿华的心气和能力，很少中途加入一个公司，以是必须设计一个让宿华无法谢绝的方案，“由于只能提一次offer”。
张斐提出了一个方案，晨兴成本和程一笑的团队各自稀释一半的股份，拿出50%的股份做期权池，再把期权池中的大部分股份给宿华和他的团队。程一笑和团队商量完，急速就接管了这个方案，张斐以为程一笑是个想做大事的人，并不太看重自己的名利。
程一笑不在乎，那GIF快手的其他人呢？创业还未成功，股权先少了一半。张斐就很忐忑，在教科书版的创业辅导中，这种组织构造有风险，他自己就见过很多中途组建的团队，碰着困难时经历分崩离析。
银鑫说，当时大家潜意识也会以为股权主要，但又很相信那两个不太爱说话的程序员，“一笑和宿华都不会坑我们”。
作为同类，程序员之间建立信赖十分迅速。杨远熙第一次见宿华就知道他是个写了七八年代码的人，“当时他穿了一件非常程序员的衬衫”，杨远熙说宿华和程一笑乃至还知道他的***账号和密码。
“四个程序员都以为没那么多心思搞点小动作”，杨远熙这么总结他们的关系。
快手的调性并不是由创始人们决定，是用户决定了这个平台的调性。
谁的快手？
作为一个沉闷的理工男，程一笑生气的表现便是沉默。拍照：邓攀
最近，由于用户，程一笑发火了。
这在快手高层内部，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张斐说过，程一笑是个用更加的沉默来表达生气的人。但和用户有关的一件事，却让他把生气表达了出来，虽然这样的表达也只是一句“我很火大”。
起因很大略，快手有款新产品，由于一些技能缘故原由，涌现了点击两次图标才能进入产品的情形。程一笑以为这非常影响用户体验，在小群里发了火，这件事给林粼和另一位高层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们在两个采访里不谋而合地提到了这个事宜。
程一笑非常敏感，这一点林粼早有体会。林粼是程一笑的业务助理，2016年加入快手前是潘石屹的助理，他从斯坦福大学电子工程专业本科毕业后，还在投行事情过三年。
此前，快手组织了一个针对核心员工的谈论会，为期两天。第一次组织这种谈论会，参与者们表达欲都很强，场面热火朝天。
第二天，林粼听见程一笑问事情职员“会议组织者的椅子怎么没有换”。打听后才知道，前一天晚上，程一笑见告事情职员大家坐的不太舒畅，须要换一批椅子，隔天，参会者的椅子换了，组织者的却没有换，于是有了上面的对话。“连这种细节都能把稳到”，林粼非常惊异。
在相处中，林粼创造程一笑干事总有一套很完善的体系，先是持续的不雅观察和思考，给出影响并拿到反馈后，再来改进自己不雅观察。
更多的时候，这种敏感表示在对用户需求和体验的洞察上。快手的崛起离不开互联网长尾人群，吸引这群人，产品一定要大略易上手。
点开快手，首页只有三个标签，关注、创造、同城，拍摄键在右上角，***双击点赞，上滑看评论。
抖音的首页更加酷炫，界面也更为繁芜。播放界面上方有推举和同城两个标签页，下方是首页、关注、拍摄、和代表个人界面的标签。屏幕右侧排列着搜索键、点赞、评论和转发等标志。拍摄模式，在快手的界面中表现为简笔录像机，在抖音的界面中则是+号。
一个平台受到用户喜好，有了流量，变现每每会提上日程。在一次内部会议上，当时卖力商业化的人表示，只要公司开放更多资源，收入就会有大幅增长。后来，这件事被拿到了程一笑面前，他只提了一个哀求，先做AB test。测试的结果是用户不满意率上升了一点，终极，程一笑谢绝了这个方案。
不过，这并不是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故事。林粼很早就以为，程一笑非常有商业头脑，不是怎么赢利，而是赚什么钱。
“快手不是那种重门槛的公司，我们的全体商业模式必须站在用户那边才能成立。”这是程一笑的回答。
另一个核心问题来了，谁是最紧张的用户？同为亿级日活的短***平台，快手和抖音走了不同的道路。
抖音2016年9月上线，在2018年春节得到了爆发式增长。根据头条表露的数据，2018年1月，抖音的DAU超过了3000万，截至2018年12月尾的最新DAU是2亿。快手在2018年初的DAU达到了1亿，截至2018年12月尾的最新DAU是1.6亿。
谈及抖音的迅速崛起，程一笑用“略有一些惊异”来形容自己的感想熏染。
他惊异的点并不是对方的用户增速和强运营，“没想到在消费者这边做得很好的一家公司，也能做得这么好。”而快手，在程一笑眼中，属于创作者，是记录和分享生活的场所。
纵不雅观两个平台的发展进程，抖音的爆发离不开佳构内容的拉动。据《中国企业家》之前的宣布，抖音早期曾经深入全国各地的艺术院校，说服一批高颜值的年轻人为平台生产内容。
抖音2018年春节的增长，离不开一系列大略易学、遍及率极高的舞蹈短***。此后一年间，抖音带来的热点不再局限于音乐舞蹈，但依然带有很强的内容属性，诸如有特色的酒店、饭店以及各种旅游景点。
与此同时，快手最大的影象点则是“老铁”、“双击666”这样极具社交互动属性的标签。
实在，快手也有过抖音的样子。
2014年，还在读大一的陈艺鑫通过微博的网红知道了快手，潜水半年，看到有人发音乐类短***，学习钢琴多年的陈艺鑫也开始发弹奏***。
她在快手的第一个短***是弹奏电影《小时期》的主题曲《韶光煮雨》，这条***得到了49.8万的播放量，15191个赞和4248条评论。***很粗糙，不仅没有滤镜，主人公乃至都没露脸。
在陈艺鑫的印象中，2014年、2015年，“创造”页中更多还是才艺展示、搞笑段子、帅哥美女的短***。2016年后，溘然冒出很多接地气的***，老铁666的口头禅也逐渐开始盛行。
两个平台后期的分解，表示了对创作者和消费者的不同侧重。
快手转型短***社区后，就采取了机器智能分发的办法进行***推举。根据杨远熙的回顾，最初，算法会把三天内点赞最多的***排在最上面，结果导致每天的置顶***都来自固定的发布者。后来机器开始不断地调节排序，掺入更多的随机流量，让更多人的***有曝光机会。不可避免地，这会让推举页的***有时候没那么好看。
比较之下，抖音的流量分发机制对佳构内容更为友好，根据36氪在《抖音盛宴：收割一个新流量帝国》中的宣布，抖音从2017年下半年开始弱化人工运营、强化算法，推举算法的逻辑是把流量源源不断地运送给受欢迎的内容。
一位与两家平台均有互助的短***MCN的CEO也证明了这一点，他表示，现阶段抖音会给互助的MCN一些流量扶持，内容越好，流量越高。
只管2018年两家公司在日活用户数量上的追赶营造了某种竞争的气氛，但还远没到针锋相对的田地。上述MCN的CEO表示，至少在内容的层面，两家公司并没有“打起来”的迹象。
潜在的危急源自移动互联网人口红利的日渐消退，根据QuestMobile的报告，2017年整年移动互联网月活用户增加了0.64亿，而2018年的前9个月，月活用户增幅只有0.34亿。在细分行业的用户时长中，短***是唯一逆风增长的领域，总时长同比增加了5.2%。
短***的风口依然强健，但头部产品已经很难保持翻倍式的增长。程一笑认为，行业增长放缓是一定的，移动互联网用户数有限，“变不出更多MAU了”。
快速增长不再是紧张目标，新的命题是，如何让背景迥异，认知不同的上亿用户，乐意在同一个平台表达自我。
沉默的大多数
“这件事是对我跟宿华认知的一个提升，我们之前不是特殊理解，媒体到底怎么来看待这种相对平民的一个人的生活状态，你可以说他是最美的劳动者，也可以说他很穷、很丑。”
程一笑口中的“这件事”，是2016年端午前后传播的一篇文章，《残酷底层物语，一个***软件的中国屯子》（以下简称《残酷底层物语》），很多人正是由此认识了快手。
这篇文章盛行之后，陈艺鑫周围的人得知她有快手账号，以为她也在发文章中提到的那些低俗猎奇向***，碰着这种情形，陈艺鑫只好把自己的快手页面拿给对方看。
在此之前，快手是一个鲜为人知的征象级运用，2015年1月，快手在安卓和iOS客户真个DAU总和就超过1000万，同比增长率分别为75.9%和152.7%（数据来源：QuestMobile），这篇文章传播时，DAU已经超过3000万。
快手用户到底是群什么人？看过《残酷底层物语》的人，心中都有这个迷惑。
包括林粼，当时他恰好收到了快手的职位约请。那时，关于快手的宣布很少，林粼很仔细地看了这篇文章，带着未解的迷惑，打算当面问问程一笑，“A.快手上有这些人；B.快手上只有这些人；C.这些人都在快手上，这是三个非常不一样的认知，这篇文章只写了第一个。”
理解了当时快手的日活数据后，林粼以为自己得到了答案，到2016年底，中国有7.31亿互联网用户，“也便是说5%旁边的网民每天生动在快手上，这个意义上，它算是人口构造的缩影。”
沉默的大多数找到了一个表达自我的平台。
快手给沉默的大多数供应了一个展示自我的平台，在这里，可以看到构成当代中国的千万种生活办法
袁桂花，新世纪的村落庄网红，这位成长在大山深处、连省城都未去过的女孩，把山民的日常生活发到快手短***平台，钓鱼、抓鱼、砍柴，两年韶光里吸引了300万粉丝。组图拍照：刘有志
迷藏卓玛，被称作藏区跑酷er，她曾翻越海拔4000米的高山探求松茸、虫草，在快手，用双手经营藏民的幸福。拍照：周裕隆
蒋金春，在快手上Cos鲁智深，带火了竹子酒，不仅养活了一家，还致富村落里30户人家。组图拍照 ：张帆
面对低俗***带来的争议，程一笑坦言，作为平台，快手也很尴尬，由于审核***内容，快手常常被用户投诉到工商，没有明确的规定，快手无法随意删除用户的发布。
争议声不影响快手的高速提高，2017年初，快手的DAU打破4000万，2018年春节，DAU打破了1个亿。
程一笑并不认为猎奇***给快手带来了更多用户，他以为那些内容只有第一次看会以为震荡，很少有人能长期承受，终极被证明的高人气内容还是搞笑、歌舞、美女等类型。
低俗猎奇向内容是短***平台的肺腑之患，经年积累，随着行业风口的来临而爆发。
2018年初，MC天佑等网络主播被禁播，喊麦也被叫停。MC天佑成名于快手，2017年5月转投今日头条旗下的火山小***。短***行业的整治拉开序幕，4月，多家短***平台被广电总局约谈，起因是未成年妈妈在短***平台炫孩的征象。
随后，宿华在微博发布了道歉信，信中表示，快手的初衷是希望让每个人都有能力记录自己的生活，但社区利用的算法有缺陷。
社区的规则
内容违禁规则的明确，是短***行业逐渐成熟的标志，规则的确立让短***平台能更好地处理自身与社会之间的关系。
除此之外，在规则层面，平台还要处理与用户之间的关系。随着用户量级的扩展，用户和内容的多元性也随之增加。如果“一群人鄙视另一群人”的征象总是存在，平台就要调和认知差异。这时候，“要更多地照顾到你能影响的那个大范围里不同人的感想熏染。”林粼说。
2018年4月之后，快手扩大了内容审核团队。
程一笑透露，2018年以来，快手花了更多精力调和这种认知差异。他举了一个例子，杭州地区能接管吃醉蟹，其他地区或许会抵触这种饮食，平台就会把醉蟹干系的***设置为某些地区可见。
比较于微信、微博，快手和抖音这类算法推举型的短***运用，通过对流量分发机制和传播路径的掌握，在各自领地拥有更强的规则设定能力。但在程一笑看来，快手的角色是管理者，用户反馈才是传播路径限定的依据。
只管平台的整体风格在2016年发生了一些变革，陈艺鑫并没有离开快手，她的关注圈和粉丝圈并没有太大变革。2018年，陈艺鑫在抖音的粉丝量也达到了140万，对她而言，发布短***仅仅是业余爱好，与老粉丝间形成的默契和惯性让她一贯留在了快手。
关系沉淀是社区类产品的护城河。
牛星河2016年开始用快手，快手红人的频繁互动让他创造了一个新的商机，2017年初，他开始运营一个名为“快手网红故事”的微博，通过长期关注快手红人的直播来挖掘红人间的各种故事，截至2018年12月，这个微博已经有162万粉丝。如今，牛星河全职运营着这个微博，广告是紧张收入来源。
诸如此类的快手网红故事在微博还有其他账号在做，粉丝从几万到几十万不等。但却鲜少有人做抖音网红们的八卦，“抖音的网红之间互动不多，都是各玩各的。”牛星河说。
直播也是快手的紧张收入来源之一，程一笑透露，目前快手基本处于盈亏平衡状态。
从平台的功能来看，抖音像媒体，快手像社区，差异也表示在两款产品的界面上。
在抖音中，点击屏幕右侧的评论按键进入评论区，在快手中，上滑***可进入评论区。考虑到各自的播放机制以及用户的利用惯性，快手的模式更随意马虎将用户引入评论区。
只管已经意识到短***消费者端蕴藏的巨大代价，但程一笑以为，别人做得好的事情，快手不一定能学，“还是看快手用户更想要什么东西”。他希望快手在kill time的属性上弱一些，记录属性强一些。
但是，即便是热衷于记录的用户，仍旧会有kill time的需求，短***的盛行本身就包含着杀韶光的生理诉求。
对平台而言，即便给一个内容普通的***分配了流量，它仍旧不会被点着花费，用户需求的自我抵牾会导致效率的丢失，“从保护记录者的角度来看，这种丢失是有代价的。”一位快手高层说。
追赶紧手
“追赶紧手”，眼下急着做这件事的，并不是其他短***平台，而是快手的创始人们。
公司规模不断扩展，“管理”成了摆在面前的新问题。习气于跟机器相处的程序员们，不得不走出舒适区，接管新的寻衅。
这个过程杨远熙和银鑫已经经历了一遍。2016年，X博士的文章把快手拉到了"大众面前，团队决定，既然被曝光在"大众年夜众视野中，干脆主动去做增长。杨远熙被调去做商务。虽然公司“20个人18个程序员”，但杨远熙还是很奇怪，为什么会选他，“宿华可能以为我比较信得过，肯定不会去搞钱”。
银鑫卖力技能干系采购，随着用户体量迅速增加，带宽采购用度也越来越高。“花出去的那个钱特殊胆怯，有时候自己都挺害怕的，单价差5分钱，末了的价格就会差很多。”银鑫说。
程一笑也说，对自己而言，现阶段最困惑的事还是管理，“我们跟宿华之前没有管过这么多人的职业经历”。有些公司会通过引进职业经理人办理管理问题，但程一笑以为快手还是一家创业公司，没到那个阶段。
一位快手高层把管理比作炼钢，可以在实战中一个环节一个环节地练出来，但快手是平地起高楼，体型溘然变大，创始人们没有韶光，以是须要更多地借助方法论和外力。
面对难题，程序员们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论。
银鑫想到了调研，找了北京一些大型互联网公司卖力采购的高层，挨个聊过去，学习别人的履历，谈了十个人，再根据快手的实际情形调度已有的模式。他还买了一些管理学干系的知识付费课程，用理论武装自己，再去实践中考验。
程一笑现在也会花很多韶光来学习管理方面的知识，虽然有困惑，但他并不以为这是个难题，“中国有很多在管理上很成功的公司，我们向他们学习就好，管理这个东西是不须要创意的。”
跟程一笑、宿华谈论管理问题时，张斐会一贯强调，从数学的角度来看，管理紧张是加减法，乘法都用的很少。实在，在管理学的知识体系里，对程一笑和宿华来说，难度高的部分是影响他人，“影响其他人实在是让自己的思想变成其他人思想的一个过程，年轻的创始人还是须要韶光的。”张斐说。
有的快手高层偶尔为程一笑和宿华感到焦急，“他们俩内心深处挺关心人的，但他们说不出来。”
不过，张斐不雅观察到，程一笑最近几年在管理上有了很大发展。他回顾起，晨兴成本投快手天使轮的前后，有一次和程一笑开会，附近结束时，程一笑满头大汗，“一笑当时在沟通和表达上很紧张，跟本日完备不一样。”
2018年10月份，在晨兴成本十周年的活动上，程一笑参加了一个论坛，过了两个月，他又在《中国企业家》杂志的企业领袖年会上做了公开的主题演讲，作为企业家，正式“出道”。
看到这些变革，张斐更有信心了，他以为跟以前比较，程一笑的沟通办法有了很大变革。
林粼把这种变革归因于反馈机制的改进，“实在一笑对人有很多感想熏染，他的短板是不长于表达，反馈给的少”。
以前，程一笑以为一件事做得不错，会说可以。以为不好，便是“做得OK”，很不好的时候，才会多说几句。认识到这个问题后，程一笑开始故意识地改变沟通办法，把自己的想法和见地更详细地表达出来。
在林粼看来，程一笑有很强的元认知能力，碰着问题能迅速建立理解体系并节制解法，“便是方法论的方法论很强。”3年前和程一笑聊完，林粼险些是急速决定加入快手，他以为实在程一笑不用说太多，“直接去看他做的事就好了，他们当时不声不响就做成了一个三千多万DAU的社区”。
快手想做什么？
前几年，快手事情群的名字叫“做点好玩的”。2018年，大群的名字变成了“做点更好玩的”。
“这是一笑的一个很强的人生态度。”林粼说。
